四川在线消息(记者 史晓露)“今晚加急，明天天不亮车就回来了，理解下。”3月6日一大早，巴中市巴州区南池物流中心负责人苟国平就接到了客户催货的电话。
当天上午5点过，两辆装载着食品、建材的大货车从成都抵达巴中，上午6点过，8名搬货工人已开始在仓库卸货。
物流行业是经济的“晴雨表”，一头连着生产，一头连着销售，对各行业的冷暖变化能够快速感知。
“这几天商铺陆续开门了，要货的比较多。比预期恢复得快一点，估计物流的旺季可以持续到4月。”物流行业的复苏让苟国平看到了希望，但疫情之下，中小企业负重而行。“这几天我们流失了七八家客户。现在大家都在努力撑下去，不想失去这份事业。”
数据显示，截至3月6日，巴中共有民营企业18823户，总体复工率达49.3%。
疫情之下
早上6点，天还未亮，52岁的李加春已骑上电动车从村里出发前往南池物流中心。他家住在巴州区宕梁街道摇铃村，离目的地只有几公里远。
五年前，李加春就成为了一名搬运工人，家里有四口人，女儿已经出嫁，儿子在重庆当厨师，妻子在周边的家具厂打零工，但今年都还未复工。物流公司复业，让李加春松了一口气。“家里的土地都流转了，我们年纪大了也找不到其他活路。”
和李加春一样，南池物流中心的其余7名工人也是失地农民或者下岗工人，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。
搬运工是个重体力活，工资计件算。“每天回来的车多、货多，就挣得多点，基本上每个月能维持3000元的收入。”李加春说，巴中物流行业淡旺季明显，以往春节前后是旺季，但今年2月份收入为零。“今天回来了两个车，搬运费一共是715元，我们8个人分。跟过去比，一天要少挣五六十元。”
李加春身高170cm左右，身材瘦削，他从货车上扛下一个轮胎显得有些吃力。“轮胎一个100多斤，都是一个人扛。像家具、衣柜，还要重些，就一起搬。”刚从事这行时，身体吃不消，工人们都会相互帮忙。“我搬不动太重的，就拿轻一点的，多跑几趟嘛，我们这几个人在一起干了好几年了，大家都挺照顾。”李加春说。
52岁的张国基是该物流公司的货车司机，跑运输已有30多年。“最近太累了，既要跑车，又要搬货。”张国基说，最近成都的一些仓储园区还没有完全复工，上货找不齐搬运工，“搬家具不能用叉车，只有自己动手。”一辆车配备两名司机，每天一早从巴中出发，下午抵达成都装货，等货装齐返回巴中已是深夜。
为了维系这份生意，客户的需求总是摆在第一位。疫情期间，货运不畅，公司的车无法上路，但食品客户急着要货，苟国平最后联系了一辆从陕西到成都运煤的货车，在成都卸完货后又往巴中发了一整车食品。“都是长期的老客户，我们也没有从里面挣一分钱。”苟国平感叹，“最近大家都不容易，各家物流公司都在硬着头皮往下做。”
令他稍感安慰的是，随着建材、五金等行业陆续复工，最近的货运量正逐渐回升，“我们3月1日开始营业，刚开始那几天，两天回来不到一辆车，从5号开始每天能回来两个车了。”
物流江湖
不过，对客户关系异常看重的苟国平最近却流失了7、8个建筑和食品行业的客户。“公司现金流紧张，现在要求所有客户的物流费全部现结，我们也是没有办法。”苟国平说，过去客户都是按月或者季度结算物流费，拖欠物流费的情况很多。
“因为都是货运需求量大的老客户，欠一个月到一年都很正常，特别是建筑公司，资金回笼慢，就先拖着。”苟国平说，去年底公司还有10多万元的物流费没收回来，“我们遇到困难也会找老客户预支一部分钱，都是不要利息的，大家都是相互帮衬着走。”
苟国平称，“干这行也讲江湖情义。”过去巴中物流业不发达，交通环境恶劣，有一群特殊的劳动群体，用人力在山里背运货物，被称为“巴山背二哥”。“在大山沟里爬坡上坎，还有野兽出没，‘背二哥’都是结队出行，很团结。”苟国平说，他们现在算是“大背二哥”。
但在行业不景气的情况下，只有让自己先活下去。“公司有几十万的车贷，还要给员工发工资，门市还有租金，资金回流速度慢了，我们也担心资金链断裂。”
巴中现有物流企业近200家，但大部分都是像苟国平这样的中小物流企业。受特殊的物流结构影响，企业的物流成本较高。
“巴中属于物流输入型城市，本地缺少大型的生产加工企业，货运进出比为10:1，货车的返空率比较高。”位于巴中盘兴物流园的顺丰速运有限公司经理文委介绍。
德邦物流巴中分公司营业部经理柯敏也表示，“公司每天从重庆发往巴中2—3辆车，但发出去只有1个车，而且经常装不满。”货运客户也以散客为主，60%都是小作坊和工商个体户。
近年来，随着主流快递公司和知名物流企业进驻巴中，进一步加剧了本地物流企业的竞争。
为了降低运输成本，不少中小物流企业会选择外包车辆。“从成都租车到巴中，单边运费在三千多元，货车在巴中卸货后，会再到周边的汉中、广元找货源，再返回成都。”巴中李杰货运负责人苟坤中说道，“如果有货源，肯定不得周游世界撒。”
不过外包车也有缺点。“用别人的车可靠性不高，有时候不能准时到货，会影响客户。”苟坤中说。
负重前行
“过去物流是块肥肉，现在这个市场饱和了，恶性竞争激烈。”苟国平坦言。
苟国平1999年迈入物流行业，公司的前身是巴中南池市场开发服务部的下属企业。过去运输条件差，从成都到巴中没有高速，只有走国道，跑一趟需要11个小时。随着巴中的交通环境改善，货运提速了，“但钱却没有过去好挣了”。
去年，巴中万通物流负责人杨金熊还经营着4辆自己的货车。“货源不稳定，常面临价格战。有的公司从成都租车回来，如果还差两三吨货，这几吨货他就会把价要得非常便宜，有时候就把我们的客户抢走了。”杨金熊坦言，在物流行业打拼了6年，亏损了七八十万元，去年10月，他转行到了建筑业。
苟国平认为，行业无序竞争与缺乏行业规范、定价混乱有关。“建议尽快成立物流行业协会，制定行业标准。”
伴随着商贸物流业的发展，近年来，巴中把商贸物流确立为四大现代服务业之一，并在全市加快建设重点物流园区。不过，中小企业普遍反映物流成本更高了，由于目前的盘兴物流园距离城区较远，一辆配送车每年的配送成本增加了3万元。“一些搬进去的企业今年也考虑搬到城边上。”苟国平也建议，政府加大减税力度。“现在很多补助标准门槛太高了，很多中小企业都达不到。”
不过，一个利好消息是：日前，交通运输部出台规定，从2月17日零时起至疫情防控工作结束，全国收费公路免收车辆通行费。“是件好事，可以降低我们的成本，希望大家都能挺过去。”苟国平说。